由台灣獨立遊戲團隊原始鳥熊開發的活俠傳(Legend of Mortal)，這幾天引起遊戲圈熱烈討論，讓東方武俠遊戲再度進入玩家的目光。玩家要扮演史上最醜也最衰尾的主角趙活，在這人吃人的江湖夾縫求生。遊戲有高達120萬字的劇情文本量，以及有著精美且不失特色的女性角色立繪，究竟是為什麼這在Steam上「大多負評」遊戲會引起討論熱潮？以下將以遊戲時間17小時的自費玩家來講述這遊戲為什麼吸引人，本文內容可能提及遊戲劇情與關鍵事件，請斟酌閱讀。
▲先來個防雷圖片，以下內容可能提及遊戲劇情與關鍵事件，請斟酌閱讀。
隨機又無法存檔的衰尾事件 開賣湧入負評
從2022年活俠傳推出Demo版本以來我就很期待這遊戲的上市，多達120萬字的文本量、又醜又衰的主角人設、幹話連連的對白、誠意滿滿的彩蛋都是我期待的原因。特別的是遊戲不採EA(Early Access)搶先體驗的方式發售，而是直接推出正式版，這也是上架後24小時內湧入爆量負評的關鍵，而這引爆點就是遊戲機制。
活俠傳有龐大的劇情、人物與事件，然而遊戲的遊玩方式，遇到事件除了玩家主動養選擇外，過半數則是需要倚靠「骰子」系統，而且不光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用骰子決定，就連影響重要分歧的選項也用骰子隨機決定。在最先推出的版本中，你無法重骰只能讀檔重來，且這遊戲無法隨時存檔，導致可能歷經一段事件或戰鬥後，突然來個輪盤由上天幫你決定走向。更弔詭的是，早期版本中骰到爛選項的機率非常高，我自己人肉測試即使是帳面50%的機率，都骰了13次才成功，不禁讓人懷疑系統是不是出千。也有人始終骰不出想要的選項，而戲稱自己因此落入壞結局當了十世盲劍客。
此外，遊戲過於隨機的事件安排也可能打亂玩家的節奏，加上無法經常存檔，你可能去山上砍柴結果摔死，或是被路人堵路亂刀砍死，甚至摺紙鶴折一折直接跳下去死局，雖然單一指令有豐富的變化是好事，但過於隨機且事件通常都好壞參半，讓人感到世道的無情，這點作者在氣氛營造上的確非常成功，身為玩家完全能體會趙活悲痛的人生，走在路上都可能因為長得太醜被揍，很難不引發同情心。然而這樣過於隨機的機制、無法存檔的問題導致負評大量湧入。
最後一根稻草則是有玩家發現遊戲終局決戰，反派首領瑞笙帶著武林盟殺上唐門，瑞笙活生生就是趙活的相反，武功高強、身邊美女如雲，甚至還娶走自己心儀已久的小師妹。你好不容易打贏這外掛滿滿的反派首領，劇情居然只能變成平手而選擇原諒，總結來說結局要不是趙活獨死、唐門全員戰死，不然就是整個唐門只剩下趙活活著，即便再努力也無法逆天改命。這就是作者要給玩家的忠告，但看來玩家並不買單。
▲趙活是個其貌不揚的唐門弟子，長的醜就算了，還常常做出詭異的表情，但玩到後來這反而變成了特色。
▲趙活有各種誇張的「顏藝」。
▲遊戲內有各種彩蛋，這是PTT鄉民常講的「出乃玩」梗。
▲彩蛋之一，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，霸道總裁常用的台詞。
▲彩蛋之一，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電影梗。
▲彩蛋之一，七龍珠的飲茶戰敗圖，旁邊文字則是霹靂嬌娃。
▲遊戲中有大量隨機事件，即便是同樣的選項也會觸發不同狀況。
▲許多玩家討厭的骰子系統，講話要骰、選項要骰，還可能因為左右邊數值加減益導致骰不到要的選項。
▲即便是同樣的事件，也可能在觸發某些事件或時間點之後，有不同的插圖或說明。
▲是說這2個選項有什麼差別？
▲首發當日許多玩家痛恨的圖片，在某事件中無法觸發想要的結果，總是被弄瞎變成盲劍客。
▲這故事裡的人說話都不太客氣，另外看到趙活他媽，大概知道為什麼他會長成這樣了。
▲這字幕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憤怒。
▲如果你覺得趙活太醜，遊戲初期有個照鏡子的事件，你選擇長得還不錯就能讓趙活的立繪變好看。
▲變多好看？變成這樣，差多少自己往上翻比較一下，是說我覺得原本的還醜的有特色一點，變好看之後似乎少了點什麼。
▲遊戲發售2日後，評價慢慢從谷底往上爬，截稿前評價為褒貶不一。
從大多負評轉到褒貶不一的關鍵 快速修改機制與結局
如果今天是EA的遊戲，玩家對於機制的容忍度或許能比較高，但對於「正式版」遊戲可能就無法容忍機制的缺陷。在湧入大量負評後，開發團隊原始鳥熊亦快速進行修正，包括首輪加入逆天重骰機制、增加存檔點，以及優化結局「可以通過多個選項處置大反派瑞笙」。有了以上的調整與修正，才讓評價快速回升，但遊戲機制問題這麼多的活俠傳，到底有什麼過人的魅力？讓玩家死心踏地放假不睡覺一玩再玩？
▲遊戲發售當日就緊急調整功能與劇情設定。
▲更新檔直接暴雷大反派是可以的嗎？
120萬字支撐的武俠遊戲 我看根本是小說吧
撇除遊戲機制，在劇情架構上活俠傳已經有很明確的骨幹，你有多種遊戲路線，最多有49種遊戲結局，同時也有90種不同的死法。以我第一次完整過關來說，總計花了15個小時，可能只看過三分之一左右的事件與劇情量。由於採隨機、點數、選項機制設定，你有可能因為骰錯、能力不足、選錯導致完全錯失某些重要角色或劇情。以我來說，早期我碰到劍客求藥事件，事件會問你要不要幫個陌生劍客擔保5000兩，我認為沒必要幫陌生人擔風險，且身上的5000兩並不是我的錢，使我完全錯失遊戲2個重要人物，此後也完全沒有出現。
這種類似的狀況還有很多，你可能經常會面臨要選擇正派邪教、選擇留學的門派，甚至是選擇心儀的對象等等。但也是因為有強大的文本支撐，讓人每輪玩起來都是個全然不同的遊戲。上一輪你選擇當個盡忠職守死守門派的好弟子，下一輪你也能選擇成為武林盟主，更或者這一輪追求小師妹，下一輪換追求龍湘。遊戲中可追求的女性共有9位，目前設定完整且有劇情的共有3位，內容都十分豐富且立繪富有個人特色也是這遊戲的賣點。
在劇情設計上，每個月分為上旬、中旬、下旬，並可執行3至4次的行動，即便是同樣的行動都有多種隨機事件，這使得遊戲玩起來變化很多較不容易枯燥。且每個月幾乎都有安插劇情事件推動主線進度，讓你永遠不會閒著沒事而是被劇情推著走。
內容的豐富度體現在劇情的選擇上，以我第二輪的體驗來說，刻意不做同樣的決定，玩出來的內容差異很大，這也是為什麼一輪15小時左右的劇情，文字總量卻能達到120萬字的原因。這裡也提供個粗淺的對比，柏德之門3的文字量為150萬字。遊戲時光是把劇情當小說看都會花上不少時間慢慢品味，遊戲後期還有個重大事件，我一共花了50分鐘才把劇情看完，當然遊戲也提供快轉功能，這段劇情快轉則需要2.5分鐘。
▲遊戲中可追求的女性共有9位，立繪與個性都很有特色。
▲女性角色大多畫得滿漂亮，畫中仙則是最有「特色」。
▲你經常會碰到決定命運的選項，有些不到條件還不能選擇，甚至連條件都不告訴你。
▲遊戲的角色好感度非常重要，平常不燒香，死到臨頭就會有一票仇家找上門。
▲少數的選項是連自己要選什麼都不知道。
▲趙活雖然長得醜，但還算是有情有義的角色，也很努力實現他的大俠夢。
活俠傳真的是小說 是你與趙活一起創造的江湖
從15小時的遊戲過程中，我跟著趙活一起成長。從一開始掃地都會被別人說在偷懶，幫忙砍柴功勞卻被別人霸佔，到了中期你的努力師兄弟、師姊妹都看在眼哩，罵你的人變少了，稱你師兄的人變多了，甚至到了後期晚輩都會詢問你的意見，你雖始終是個外門弟子，但已是唐門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。
另外在遊戲中，描寫最深刻的應該是唐門師兄弟之間的感情，放蕩不羈卻從不低看你的幹話大師兄、掌管刑罰把你努力看在眼裡的二師兄、老成穩重總是跟你一起做雜事的三師兄、跟你一同幹卑劣買賣的四師兄，還有那面無表情但卻在意你的小師妹。
在多數人第一次經歷的結局中，大師兄獨自戰死、二師兄畏罪潛逃、三師兄替你擋刀而死、四師兄幫你收屍，小師妹身不由己嫁給大反派瑞笙。即便在夢境中知道最差的劇情走向，你在這15小時的努力後，發現你依舊任何人都救不了的無力感是很強烈的。通常會有2種狀況，其一是封印不玩了，不然就是拚第二輪拯救大家，尤其是大師兄。當玩家知道原來大師兄有機會存活，多少人為了救大師兄徹夜不睡，這也是很少見的遊戲盛況。
遊戲會命名為活俠傳，除了是唐門醜俠趙活的傳記外，在結局時會「真的出現」完整的劇情小說，遊戲中所有選擇與走向都清楚寫在上面，光是一輪的文字量可能就有上萬字之多。當我全破後看到書上撰寫的趙活生平，我曾做的決定都還歷歷在目，這也是遊戲出色之處。
▲只要扯到小師妹，趙活就會失去理智，常常下一步就是領便當多出新的死亡結局。
▲趙活與同門師兄弟感情漸深，看著這些平常愛嘴你的師兄因故一個個離開自己身邊，那孤寂感非常強烈。
▲剛開始你想當大俠，但當了大俠之後，卻又覺得有點感慨。
▲遊戲共有49種結局，結束時可以將趙活的一生完整記錄下來。
▲你總共可以寫出12本不同的趙活傳記。
▲點擊閱讀，每次輪迴都是上萬字的小說，紀錄了這一路上你的選擇與結果，當小說看也值得。
機制尚欠打磨 支線與劇情尚待補完
以原價369元的遊戲來說，活俠傳讓我體驗了豐富的15小時劇情已經物超所值。如果你把它當成電子小說來看可能不會對機制有這麼大的反感，另外目前也調整了多數人詬病的骰子與存檔問題，終局劇情修改則是見仁見智，有些人認為這就是殘缺的現實美感，有人則是喜歡有逆天的機會。
我認為目前遊戲機制已經可以玩得滿高興，也不太有發售首日那種來自機制的惡意，但我認為原本作者第一輪讓玩家艱苦過活的立意是好的，能讓你強烈感受到趙活的困境，不過手法上可能不是很好導致多數玩家的批評。此外在於劇情方面，即便有120萬字的支撐，但許多要角的支線仍未補齊，像是梅蘭竹菊有填上劇情的只有夏侯蘭與少部分的魏菊，後續補足就是個非常耐玩的遊戲，真的可以打個10輪體驗不同的大俠人生。
▲遊戲中有不少缺點尚待打磨，東方服飾在遊戲設計上比較吃虧。古人衣服都應該是右衽也就是右邊那個y型領口，但遊戲為了節省製作都採鏡像設計，人物預設都是繪製右方的圖片，當要站在左邊就鏡射圖像，導致衣服變成左衽相當奇怪。
▲另一個問題是，遊戲內指引太少，像是拿到的秘笈都不會標明增加的屬性與技能，非得練了才會知道，導致你可能花大錢買錯書。
▲小說裡大俠都能橫掃千軍，而你就是被橫掃的那位。
